作者:郝汉林(十三中)
亲爱的外婆:
感谢一路有你,伴我走过寒冷;一路有您,带给我最深的感动。
从小到大,您为我做了无数的棉衣棉被。一次次,您为我去店里挑选棉花,选布料,送到您放心的老师傅手上。长大后,我不愿盖您做的被子,太沉,压得我喘不过来气,哪有羽绒被那般轻软舒服;我也不愿意穿您做的棉袄,活像个土财主,这时,您又开始给我唠叨您小时候的事了。我不耐烦地打断您,哎呀烦死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您越发糊涂,已经不会用手机接电话,时常忘了怎么用遥控器开电视。一个大热天,我推开门,家里跟蒸笼似的,您正在满头大汗地摆弄着空调遥控器,吹得是热风……
一开始,家人还以为您只是老糊涂了。后来才发现情况愈发不对,这才托着您去医院检查,很快确诊——阿尔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一天,您神秘地拉着我的手,小声说:“樟木箱子里有一床棉被,不要嫌重,我帮你藏好的,冬天盖了暖和。
我的眼泪快掉下来了,那床被子,从去年起,您已经和我交待了五遍了。
您为什么每年总会为我做一床被子呢,为什么总是对樟木箱里的棉被念念不忘呢?即使是患了病。偶然听到了母亲说道:您小时候家里穷,你的父亲又嗜赌,寒冬腊月,输掉了家里的最后一床棉被。那时的您还是个小姑娘,穿着所有能穿的衣服,盖着仅有的两床被单,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人的记忆是一座废墟,新的遗址覆盖了旧的。大脑的退化,是一个加速不可逆的过程。您先是忘记了前一分钟有没有锁门,忘了早上有没有吃药,忘了拿没拿报纸,忘了外公在哪年去世……终于,您睁着困惑的眼睛问我,你是谁呀!
那时我只觉得天塌地陷,您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或许这些事情您也已经不记得了,可是,我知道,您正在于我挥手告别。
人不是一下子老去的,人是慢慢老去的。像一场交响乐的最后乐章,乐手们在黑暗中一次谢幕,到最后,只剩下一把孤独演奏的小提琴,如泣如诉。
那个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在多年后终于弥补了曾经的缺失,但是老天开玩笑般地让她忘记过去,忘记自己,就连刚刚弥补曾经的遗憾的记忆也一并忘记。来时是个孩子,走时同样是个孩子。
感谢您一路陪伴在我身旁,感谢一路有您,就像那条棉被给我温暖一样,伴我度过一个又一个严冬。我一直在等,等待奇迹发生,等您再醒一次,再加我的名字,一次就好。我一定会拥抱您,告诉您,被子我都收好了,会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是多么爱您!
愿您早日康复!
永远爱您的外孙
2014.12.30
评语:文章采用书信体,亲切自然,以“被子”为切入点,写出了外婆对我深切的爱,抒发了无限无限心疼与
感激,令人动容,语言表达进步大,“一路”二字还应体现得更充分到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