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雨,窗外,银毫般的细雨密密地斜织着,和着轻柔的微风,给着春夜,平添了几分清幽。梦里仿佛也看得到的,噼啪噼啪,雨滴落在地上,溅开一朵朵小巧美丽的莲花,激起一圈圈涟漪,就在我的心里。第二天清晨起床,顿觉神清气爽,快步走到窗前,想看一看夜里这场春雨在经过一整晚的洗礼后,孕育了怎样生机盎然的春色。就在我满怀欣喜地以为会看到如茵的绿草,吐芽的嫩柳,金黄的迎春花,现实却无情地打破了我幼稚的幻想。
是的,我忘记了。楼下那方最后的绿地也被覆盖,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停车场。如今放眼回顾,林立的幢幢高楼替代了原本参天耸立的古树,清一色乌黑的柏油路替代了原本绿油油的芳草。方方正正的建筑构成了这方逼仄的空间,直刺苍穹的楼顶将原本晴朗的天空掩盖得灰蒙蒙的,就连这方空间中狭窄的缝隙也被各式各样的小汽车挤得充实了。时代的春雨没有孕育出春天,而是孕育出了这些。绿色消逝了,春天,也消逝了。
再也看不到曾志南的“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沾在衣服上的皆是灰土,吹在脸上的尽是尘埃;再也看不到贺知章的“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绿叶不在,春风又为谁而裁?再也看不到韩愈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要看近却无。”,现在雨中夹杂着空气中的尘土,怎么会润如酥,而那草色更是遥看近看皆是无。春天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那昨夜那场雨又有何用呢?
春雨本该滋生出无边迷人的春色,可是它却没有,反而滋生出参天的楼宇?同样,在现实中像这样的情形又何尝不少呢?时代的春雨本该滋生出传统文化的繁荣发展,可是却滋生出许多另类的文化。不再有人记得七夕,重阳,冬至这些传统节日,而是圣诞节,情人节,愚人节取而代之;不再有人记得柳永,纳兰容若,王国维这些伟大的文人,而是一些二流网络作家取而代之。更不会有人听着古筝,品着香茗,捧读一本散文或诗集,而是哼着外国说唱歌曲,喝着可乐,看一本恨不得一个月便能写出来的长篇小说,传统文化不仅没有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受到重视,反而成了一个笑话。逝去的虽多,无可挽回的更多,春天也好,传统文化也罢,消逝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消逝了的再也无法挽回。这本是一个百废待兴,要靠阳光雨露去滋养的时代,可是,自然的春天在此消逝,传统文化的春天也要消逝了。长此以往,有多少美好事物的春天还会消逝,而我们还会活在春天里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再下一场春雨,这场雨可以下得久一点,让它洗刷这个世界,洗刷世人的灵魂,让世人意识到,惟有美好事物的春天还在,这个世界才是在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