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端着一杯茶独自坐在阳台，一坐便是一下午，看着窗外，眼中满是落寞和一丝淡然。
看着不知不觉中在床边睡着的父亲我仿佛感到多年的时光就在我们二人距离间消逝。听母亲说父亲小时候学习很好但从大学出来后工作就一直不如意，父亲一辈子就在外漂泊渴望证明自己。
记得那一年父亲开的店倒闭，他整日在家就开始看着我学习，他看到我作业上一片片不会的题目火气开始渐渐上涨，我能感受到他的眼球瞪着我甚至都突起来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无奈地放下笔：“剩下的我都不会了。”父亲终于爆发了，仿佛好久累积的怒意一齐爆发了一样，他急促的呼吸声就像恐怖的号角向我逼近。他抓起我的作业本向地上砸下去，他一边用手戳着我的太阳穴一边骂我：“你是笨吗?你脑子坏掉了吧!”最终他抓起我的领子把我从椅子上提起向墙角甩去。看着蜷在墙角的我说道：“你个白痴!”我不记得到底有多疼，我只是记得我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泪水从手背流下去，我抬起头盯着父亲直至他离去，我想要把自己的怒气透过满是泪水的眼传递给他。那种情绪与亲情无关，与伤心无关，只是恨，深深的恨。我在心里暗自对他说我总有一天会还回来的。
从那之后，我感到父亲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几乎天天要与母亲吵架，隔三差五要训斥我一次。那一日母亲叫父亲将自己在家没有用的管理书收一收。母亲不知这正好戳中父亲挣钱不多总觉得自己没有地位的痛处，父亲跳起来大叫：“我就没地位是吧!我连本书也不能放吗?”他们吵得越来越不可开交，我静静坐在楼梯上的阴暗处看着这一切。“滚!”母亲大喊。父亲不一会拉着自己的箱子随着“砰”地一声离去了。我感到自己的笑容不可抑制地展现在我的脸上。
从那以后父亲就没在北京生活过，只是不时回次家。一天母亲对我说：“你爸明天回来。”我没有抬头只是回了句：“哦。”母亲说：“你别太刺激他，他最好的朋友去世了。”我并没有在意这些事，但是第二天半夜我起床找水的时候看到父亲坐在阳台边，望着楼下的夜景默默地哭泣。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某个部分被触动了。
之后父亲回家的时间仍然不多。只是我总感觉那一日起父亲老了许多，他再也不过问我的成绩，回到家只是一个人坐着，经常为我做上一桌好吃的饭菜。对于母亲的要求也只是答应，少了争吵。他甚至看着电视不知不觉眼睛就合上了。父亲脸上不再有后来的怒气只留下了平静。他再也没有发出怒气的呼吸声只剩下了默默地叹息。我突然发现面对这个渐渐老去的老人我再也无法恨他了。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只感到难过。
父亲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他的衰老，时光就在我和父亲的相峙中逝去。当我试图抓住时光的时候，它已从我的指缝中流去。
我开始自责，自责我竟然多年间不去理睬这个现在在我身前越变越小的老人，自责我深深地恨着父亲仅仅因为他的脾气，自责我无法开口去说抱歉，自责我举手投足间浓浓的厌恶或许深深地伤了这个已年过半百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