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面子吧,也许是出于贪婪吧,一万人死在了那里,也许是因为悲伤吧,也许是出于哀念吧,今天的觉华拢着一层泪一般的雾。
这是一个孤岛,四面环海,偌大的海面上没有一只鸟,四面海浪又停熄地又起又落,拍打着海岸,却洗刷不掉罪恶。
半个世纪之前,本来平静的海岛走来了一支骑兵,它们踏着守岛明军的尸体,拿着马刀,目光贪婪地冲向了手无寸铁的平民,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屠杀,岛上一万余人全部遇难,后金骑兵们在抢完东西后又放起大火,连烧三天,岛上便布着鲜血,浓烟,尸体和焦炭。
然而几十年后,一群清政府的船队来到了岛上,建起了寺院,处理了现场,种上了阔叶树木,还自诩为“华东第一岛”。其效率如此之高以至于岛上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又来了游客,还受到了“岛民”们的热情接待。
于是我走进了有二百年历史的大龙寺。香火很旺,日夜香气不绝。然而闻来闻去有种混着血的虚伪;走过天王殿,看那四位威武的护法神,竟觉得它们像是演员,一脸无辜,全无护法之威严;佛祖菩萨也有些奇葩,虽正面视人,却又似用心视,时不时望于脚下;寺外房檐斗拱,向外张扬,然而又有种回缩的形势,感觉心虚;而寺的外墙也竟刷成红色,只像是一块砖头,奋力压着下面的东西。
天下起雨来,思绪辗转回半个世纪前,冬夜里,百姓被门外喧闹惊醒,出门看到后金的骑兵,四散奔逃,被骑兵追上,砍下罪恶的一刀。死后又被一座寺盖住,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于是,出于一个人和一个王朝的蛮子,他们死了,又消失了,好像他们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于是历史被遗忘了……
放眼看来,游客们似乎全然不知,还在这块“砖头”上上香,跪拜,乞求。或者谈笑而来欢欣而去。导游们,只顾介绍传说,推销东西,却也不讲述那个触目惊心的夜晚和发生的一切!
四百年后,历史这样被遗忘了,一万百姓就这样消失了,好像他们从未来过。一个人的自私,使他们丧失了生命,另一个人的自私,使他们连名字也没有剩下!
觉华,我看到的是盛名之下的虚伪,是政党的自私与百姓的苦难,是一群人的丑恶和另一群人的无辜。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