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10) 史博通
东四十条,那曾经廊腰缦回、曲折婉转的深巷,如今已成了车水马龙的交通干道。往东不过几条街的行程,便是高楼林立,有如水泥森林的CBD。
这里再找不到曾经“庭院深深深几许”的胡同了。这里,有过我蹦跳着的童年。灰色的瓦房顶上,有调皮的我扔上去的奶奶的绣花鞋。墨绿的老杨树上,有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曾捅掉的马蜂窝。
这些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胡同,如今,已是“子虚街,乌有巷”,不由得有人惊呼:“胡同已死!”
泯灭的是肉体,不灭的是灵魂。我在长夜吟哦:“胡同之情依然在!”
胡同之情,是咱北京人独有的包容与豪放啊!
曾经的巷子深处,在夏日的傍晚,会有一群咱北京爷们儿,光着膀子,扇着蒲扇,手里拿着羊肉串儿的签子,嘴上是那瓶墨绿了几十年的燕京啤酒。老爷们儿们掏心窝子地谈天说地,侃南说北,数不尽的豪放洒脱。这些人里也许会有人操四川口音、上海口音,那又何妨!您别说,咱北京就是个大染缸子,甭管什么地儿人,沾了咱北京地界儿,就是咱北京人!咱哥儿们!
这是曾经在胡同深处的,独属咱北京人的豪放与包容的胡同之情。而如今,先生们开始西装革履,手中的蒲扇也变成了诺基亚,侃大山的场所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但咱北京人的那豪放与包容不曾改变,每句话说的,仿佛都要把心窝子掏出来让大家一起看。
胡同之情,还是咱北京人心中对恬静的心灵家园的那份依恋。
小时,我爱在胡同深处,在夏日傍晚,坐在爷爷的摇椅上,静静地享受着时光。耳旁有知了悠扬的歌声;有奶奶炒西红柿鸡蛋时勺子与锅相摩擦的声音;还有爷爷的半导体中,传出的《西皮流水》。在这声音的交响中,心,总是恬静的。这恬静,仿佛是可以吸入肺腑的。
我去过很多大都会城市。纽约、东京。那里庸常的市井生活,似乎不再缺少什么。它缺少的只是恬静,人们抵达了许多东西,唯独不能在一片恬静中,轻轻地,抵达自己,那最初的原点。
在这胡同之情的陪伴下,北京,决然不会成为下一个纽约,下一个东京,不会走向平庸芜杂。
胡同之情依然在,愿胡同之情永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