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父亲去北京读博士,便把爷爷从老家接来与母亲一起带我。爷爷在晨曦初露时抱着我欢快地出门,又伴着夕阳西下的美景抱着已悄然睡着的我打开家门。十几年的光阴流淌,我已渐渐像小树般,而爷爷老了,弯了腰。当爷爷又一次略带歉意地恳请我为他敲敲腿时,我想,是时候为爷爷担当些什么了。
这次爷爷来北京,父亲想趁着爷爷身体还不错,多看看景,再享享福。爷爷的腿一直不好,我从网上查到骨头汤对腿最好,便一早出了门,挑了最棒的骨头。翻出我家最大的锅,细细地刷净,细细地洗净骨头,一块一块地放进锅里,添进香料,小火慢炖。太阳新生,像我的心情那么愉悦,听着小鸟歌唱,我仿佛看到了爷爷的笑脸。
太阳跳到了头顶。我守着锅,写着作业,不时抬头望一下。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白雾,暖暖浓郁的骨头香飘满整个厨房。“丫头,你在做什么?”爷爷到了厨房门边。“您去歇着吧!一会有惊喜!”“别烫着!”爷爷转身回屋去了。
我掀开锅盖,一股热气涌上来,直呼到我脸上。大骨头在奶白色的浓汤里若隐若现地翻滚着,像是游来游去跃龙门的鲤鱼。我的心也翻腾起来,回忆涌上心头……
父亲是兄弟姐妹六个里最小的一个,我好像也是唯一一个爷爷带起的孙辈。听母亲讲,有一天八点了爷爷还没带着我回来,母亲焦急地下楼去找,一出楼门就见爷爷抱着我坐在花坛边不动,母亲赶快上前问其故,爷爷说我蹒跚走路时摔倒了,在爷爷怀里哭着哭着,一会又睡着了。爷爷便一直抱着我,坐在原地,生怕惊醒了我,又想起腿上的疼……我能想象出母亲与抱着我的爷爷一前一后,走在深色蔚蓝挂满金黄星星的夜空下的那幅画面,无言,却又什么都有……
“丫头,别累着,你快去学习吧!”爷爷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后。“这就好!您快尝尝骨头汤!”我关了火,盛出一碗奶白色的汤,爷爷走在我后面,跟我到了餐桌前。“您快趁热喝,对腿好!”“爷爷不用,你还在长身体,你喝吧。”我把汤勺塞给爷爷,“快尝尝,我熬了一上午呢!”
爷爷拿起小勺,布满青筋的手搅动着骨头汤,爷爷舀走一勺,吹了吹,又伸到我嘴边。我张开嘴,因为我明白,我喝一口比让爷爷喝下许多都更让他心里甜呢。阳光轻轻地铺在我们身上,这是爷爷,是那个抱着我每天出门玩又抱着睡着的我不敢动的爷爷,那个我亲爱的爷爷,他从不会说些什么,但我却什么都明白。
每个孩子都该担当起一个责任,那便是联系起家中自上而下所有人之间的关爱,这正是用我们正在长大的肩担当起这厚重的责任。我的骨头汤,或许爷爷喝了并不立竿见影,可却可以在大家心里立起一道关爱的墙,那是大家一起砌的,一道坚不可摧的墙。
提起这个责任,我欣慰。